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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山,并非一座山,而是延绵几十里的山麓,从大梁昆洲南端一直延伸到南楚境内。山麓绵长,古木参天,多的是仙草灵芝,奇珍异兽。那里面,别说人形首乌,三七这些的名贵的药材,让那些药材商们垂涎三尺,就那满地的樟木,楠木,随便砍了一根运往大梁或是南楚的大城镇,都可获利数十倍。文山不光这满山的宝贝让各地的商家们眼红之极,就是文山这跨越梁楚的位置,也是两国必争之地。可是多年来,无论是哪个商人,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进文山去,就算是大梁南楚几代的皇帝,边关的藩王守将也不会在文山地界活动,皆因那文山是骆越人的地盘。
骆越人,是当地的土族,祖祖辈辈在文山生活,自给自足,繁衍生息,除了偶与当地的山民交换些东西,甚少与外界相通,外人也对他们知之甚少,一直是一个神秘的所在。但是他们将文山是为自己的家园,任何想进入文山的外族人,如果没有他们族人的引导,几乎个个有去无回。也有惟利是图的商人雇了胆大包天的人进去,但去了一拨又一拨,从来只有人进去,没人能回来。直到最后,连在琅玡榜排上过名号的追月公子都一去不返,就少有人再敢进去。至于南楚或是大梁的守军,也有派军队入文山,可是去的不管是去的百人,千人,回来这寥寥,即使回来的不是染了什么病症,不多久就死去。从此,无论是南楚大梁的守军,还是商人都默契地和骆越人划地为界,互不相扰,许多年来到也都相安无事。
穆王府虽驻守南疆近百年,和骆越人的打交道也不过寥寥数次,上一次还是霓凰之父穆深于四十年前进山,据说是见了当年的大酋长,订下的互不侵犯的约定。
去了战甲,换了一身素色袍子的霓凰,正站住某处的山脚下,等着找来的当地村民帮助传信。一样的山,一样的石头,一样的林子,一样的草木,一样的鸟鸣声。霓凰,静静站住,淡然地打量着四周。说实在,她确实看不出此处与其他山边有何不同,也看不出有什么道路可以进入这骆越人的山寨。
请来的那个村民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,因为时常与骆越人交换山珍之类,会说些骆越语,被请来带路。那老头对着一处山林,清清嗓子,突然开腔唱起来,埃洛伊啊的几句,声音在山间回荡穿梭。声音回落,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句男人的歌声,似乎是回应着。果然,不过片刻,从密林中冒出几个穿着蓝黑色袍子,包着头巾,脸色黝黑的异族男子,将他们团团围住。霓凰,只带了原来从益宁城跟来的两人赵武,郑跃,简装而行。那两人一见被围住,刷地一声利剑已出鞘。几乎同时,“嗖,嗖”,两只袖箭朝持剑的两人奔去。霓凰秀美一蹙,纤手一抖,一道银光疾驰而来,卷住那两只袖箭,同时一声轻叱,“住手!”
那些异族男人一愣神,霓凰收起手中鞭子,喝到,“收剑!”
赵武,郑跃虽有犹豫,不得不还剑入鞘。
“在下穆王府霓凰,求见骆越大酋长!”
霓凰对着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男人拱手道。
那充当翻译的老头叽里咕噜的一阵说,那头领从上倒下细细地打量着霓凰。又对那村民叽里咕噜一阵,那老头听了回过头来为难地道,“郡主大人,他们说,上山要先除了武器才行!”
霓凰一口应承,“好!”
说着自己解下腰间的佩剑递了过去,赵武,郑跃两人也只得照做。
收了利剑,那领头的男子还不罢休,指指霓凰腰间。霓凰轻轻一笑,又取下腰间的马鞭递了过去。
那头领黑黝黝的脸才点点头,四张竹制小轿子被抬了出来,手下的一个男子拿了块黑布靠过来。赵武,郑跃两人紧张地靠过来,“你们要干什么?!”
“大人,这是骆越人的规矩,去他们的寨子都必须蒙着眼来去。”
那老头忙在一旁解释道。
“郡主,不可啊!我们只有三人,怎知他们带我们去何处,万一…”
霓凰淡笑道,“不过去骆越人的寨子,你们何须如此紧张。骆越人又不是吃人的猛兽只是平素少与我等汉人往来,不甚了解罢了,有何可怕。当年父王去时,想必也是如此。父王既安然无恙而回,我也一样。”
说罢,伸手自己取过黑布,找了个轿子坐下,自己覆盖上眼睛,双手搭在扶手上。
“走吧!”
霓凰自觉地有人过来,将自己双手也缚在扶手上。
“呜…呜….”不知什么乐器吹过。霓凰觉得身体一轻,轿子被抬了起来。
忽高忽低,或后仰或前倾,一时水涧,一时鸟鸣,一阵草木清香,一阵腥臭腐败味。霓凰蒙了眼,只知身在山中,却不知何处。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,才听见前面又有骆越人的声音,他们才被放下来,除了黑布。
睁开眼,霓凰发觉他们的轿子正落在半山腰坡地的一片平地上,眼前山坡上几十座木屋依山而建。平坦处一片片开垦的农田,一些布衣男女正在耕。远远地瞧见有外人,那些田间地头劳的骆越人,停下手中的活计,投来好奇的目光。
“呜….呜…..”身边那个头领模样的男人吹起手上一个黑色的圆形物体。听到高处传来的一声呼应,那男子才指指一边石阶。那石阶陡峭,直通向高处一所巨大的木屋。
霓凰淡淡一笑,轻跃上石阶,仰首挺胸,一步步稳稳踏上台阶。走了百余石阶,面前豁然开朗,那巨型木屋前是一处开阔的空地,中间堆起一堆木头,旁边竖着几面织锦的旗帜。数十名蓝黑袍子的骆越男子,腰间或别着双斧,或带着刀,分立两旁,看着他们,目光不善。
“赵武,赵武!”
急促,焦急的轻唤声传来。循着呼声处,右侧骆越男子的身后,八九个年轻男子被五花大绑地捆了个严实,扔在一堆。虽然去了甲胄,被人扒光了上衣只剩一条亵裤,身上脸上数条伤痕,狼狈不堪,但那面目看来还是汉人男子,不用说就是被俘虏了的邱仲的侄儿一伙人。
其中那个呼唤他们的那个,一看他们看过去,满脸期待欢喜。旁边的另一个,肩膀一顶,咕哝了句,“闭嘴!”
,低下头,缩着身体,不敢再看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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